原创 夏玩醇 文起来不错
——去看猴子,或者他们都想逃避一点什么。
林森把相机挂上脖子,在校园随意溜达。这个学校的建筑整整齐齐显得乏味,可是树林非常漂亮,在深秋的时候树叶有很多颜色,林森像一个陌生人闯入校园一样拍着树。
在湖边拐进一条小道,那里面的银杏很好看,他趴在地上拍下正午阳光中的银杏叶子。这是很好的秋天,大约明年不会再见了。
尤金的第四台相机是Nikon D70,按理说这台04产年的相机应该老实的躺在二手电子市场,或者在垃圾堆里沉睡。尤金拿着这台相机,按了几下快门。
他们在一条主道上碰面,两人因为同样拿着尼康的相机,在路边寒暄了一会。
林森是一名学生,即将毕业,他想拍点照片以后可没机会再见到这么漂亮的地方了,早上从宿舍出门一直拍到这里,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拍这些随处可见的树到底有什么意义。尤金是附近的居民,今年五十岁,有点小胡须,衣着邋遢靴子上面还有个小补丁。这样他们互相打量寒暄。尤金按了按林森的相机,说着快门声音不好听,镜头也是一般。随意的往天空拍了几张,笑了笑把相机还给林森。
尤金呢,中年人,没有财产孤身一人。
“你应该拍过很多照片吧,是吗?”林森漫不经心的问。
“我以前是这个学校的摄影老师”。他指了指背后的一栋教学楼,“就在这里面,现在不想教了就到处走走。嘿,我说你不上课吗,你看起来应该是个学生。”
对老师怀有敬意。“是的我学生,那为什么不教了”
“操,教着,没意思,学校不让学生出去拍照,还开什么摄影课。还有你知道吗这帮人恶心,你知道吗,恶心,就是为了那点钱装孙子”
林森一时想不到这个人这么大火气,就不再问下去了。
将近中午的阳光看起来很美好,林森穿了一件很大的羽绒服,从出门开始一直在阳光底下,现在身体感觉暖和,可是用手一摸衣袖上还是冰凉凉的。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好像就他们两个人,学生们好像在躲迷藏一样都消失了。面对这个中年男人,拿着相机但是身上穿的破旧,突然感觉就像和自己一样,穷,没钱还玩摄影。以前学校的老师?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出于对摄影的热爱吗?林森想起那句摄影界的一句话“摄影穷三代,单反毁一生”。
出于对面前这位中年老师的尊重,林森向尤金要了相机,仔细的看着对着原处的树林拍了一张。“很有胶片的感觉,相机不错我也想买一个,二手的?”
“不,我用好些年了。”
两人继续在路上聊天,什么关于图片后期摄影手法,对学校的一些看法等,尤金觉得对这个学校有种不舍,仅仅是出于对这些建筑和树林的热爱。
“难得有学生像你这样,喜欢拍照摄影,你看现在的那些艺术生一个个整天就知道在教室里上课”。
“是的是的,他们都不爱出来上课”,林森点点头表示同意。
“所以我上了一年的课马上就辞职了。我爸妈是教授,两个人都是,现在他们退休,这和我没关系。我要说的是,我现在一个人生活,拍点照片,妈的我生活里只剩下拍照了”。尤金从衣服内兜摸出碎烟和一片烟纸,快速的卷好一支烟。
林森看到他卷烟的动作有点感动,在以前,或者是他童年时候他也经常用这种手法卷一点什么往嘴里塞,有时候是纸屑,玉米须,桂花。他觉得接下来尤金有很长一段话要说,他把手揣进裤兜相机挂上脖子。
“一个人生活,没有女人。我以前有妻子,二十年前离了。没钱没工作,现在向我爸妈要钱,一个月几百就行了,他们不愿意,我也不强求,可是他们年纪大,没准哪天就走了,这我没办法保证我能不能拿到他们的钱,就我一个孩子”。
一个五十岁的男人,对二十岁的男孩这么说。
林森点点头,向尤金的眼睛看去,他眼里没有一丝因为生活贫穷而自卑的意思,他大口的吸烟,话一停那根小小的卷烟就抽完了。烟味在空气中往上飘,在景色优美的地方能够轻易打动人。
“我离婚,也是因为拍照。二十年前我用胶片机,到处拍女人,穿衣的没穿衣服的,我老婆看不过去吵了几次,孩子刚出生我们就离婚了。不说这事,现在你看我喜欢拍照,因为我除了拍照一无所好,等等,我应该告诉你我不那么喜欢拍照了,我对摄影比较感兴趣。你知道吗,摄影,把东西记录下来,它们消失的时候应该感谢我”。
好像是打开了这个老男人心底的一些东西,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,因为身高比林森高出一个头,他站在林森前面,好像一位真正的老师在讲课。
“摄像?你拍什么,还是以前的女人吗?”林森在他看见尤金往衣服掏东西的动作,以为他要卷下一根烟时,提出了更多的问题。“你现在的照片用来做什么”,他实在想不出尤金拍照片是用来干嘛的,赚钱吗?看起来不是。
尤金的袖口上面全是油污,他的衣服上也有几个小补丁,蓝色上灰色的小点看起来有点怪异。他从口袋里拿出的不是之前的烟袋,而是一只笔芯。他想写点什么,我们站在路上,都知道要拿出纸张,可惜他只带了一直笔芯,写完一半的蓝色笔芯。很快他找到方法,拿卷烟的纸张在上面慢慢的写了几个数字。
林森看到他写字时候好几次划破薄薄的烟纸,那是一个电话号码。尤金对他说,这是他的电话,他没有手机,只有家里的座机。
“实际上我还和我父母住在一起,生活分开的,不,没分开。我自己的房间,里面是我的工作室,我用它处理照片,不过我也不知道拍这些有什么用,有一次这个学校要弄一个建校周年,我给他们做了一个相册。实际上这个学校是这几年才建好的,现在你看这么多人,没几个人认识我,我也不愿意告诉他们我拍照。”
林森接过纸片,上面写着2965038,尤金,一个锦州本地号码。“我有时间来参观一下你的工作室啊”。嘴里说着工“工作室”其实应该很容易想象,满屋子的烟味老旧的电脑,破败的墙壁和地板,可还是小心的收下纸片。
出于对中午天气的赞赏,两个人依然像石头般站在路上聊天。尤金希望林森能好好听他的故事,在他看来,很少能找到一个学生可以这么专心的听他说话。而林森,低头看看鞋子和对面男人的相机,也希望能听到他的一些建议,在摄影和大学生活,或者,可以在他身上找点不一样的东西。
“我摄像,拍动物,主要是猴子”。
“猴子?”
“嗯,是猴子,我喜欢猴子。每年夏秋我在东北,冬春就会去广西。广西那边野生动物多,我们进山里拍猴子,做成纪录片,参加那边的野生动物比赛。我拍了好几年,也得过奖,我喜欢猴子。”
林森感觉面前这个男人,和他肮脏衣服下包住的是不同的两个人,他应该有一颗很善良的心,而且不爱和这个世界打招呼、说事情。
林森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拍摄的,或许是一堆人一起进山?
“我一个人,带着DV,住在山里面,那边冬天很舒服我基本上不需要房子,和猴子生活在一起……”
“那很有意思啊,环保主义者吗?”
“啥?”
“保护动物的人…就是环保主义者”
在我们东北温暖的秋天里,这两个男人沉默了一会,不约而同的笑了笑。
“好的,我喜欢你拍的照片,我想从你这里学到东西,我会在有空的时候去拜访你,看看你的工作室。”
“好,要冬天了,尽快啊我要去广西了。”
尤金用蓝色大衣包住相机,林森取下脖子的相机,在低矮的图书馆旁边小路分开。
周末,林森决定去找学校附近的尤金,他那些破败但神秘的故事,猴子,还有奇怪的生活。林森用手机拨出一连串数字,电话响了,“喂,找尤金。”
“不在,去广西了。”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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