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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贵成:乡村的冬夜

来源: 中东文学网 时间:2021-07-08

刘贵成

 

夕照桦叶丹,红晕霜满天;山卯落日圆,乡村增暮寒;炉膛篝火燃,家务人不闲。在那泥土墙,青瓦房,煤油灯,竹背篓,木桶担水,牛推磨,吃不饱、穿不暖的年代里,忙活的农人们扛着农具乘着暮色往家赶。家里家外,还有一大摊事,白天和黑夜分了工,农活也分了工,白天有白天的农活,晚上有晚上的农活。

各家各户的鸡、狗、牛、羊在天黑之前自动进圈、钻笼,这些动作它们烂熟于心,就像是祖祖辈辈流传的规矩,谁也不会走错,也不会不回家,恪守着自己的那点方寸之地,恪守着对家的忠诚。寒风四起,掠过乡村,呼狗唤猫的声音悠然远去,草木垂头,牛羊寂然,乡村的冬夜,就真正来了。

乡村的冬夜,火才是真正的*,有火就有温暖,有火才有故事。灶膛里,旺旺的柴火烧起来,那柴火,烧红村上一轮轮的太阳,熬沸村上一瓢瓢的月亮,周而复始,为农人熬春煮夏,世间的杂烩在锅里扑腾。火如莲,锅若佛,一火一锅,尘世的油盐醋米便在沸腾的汤菜里参禅悟道。灶门口,负责烧火的我折着稍子柴,向灶膛加薪,把火烧得通红,火就卟哧卟哧地响起来,母亲说,喏,火在笑,我听不明白,火为什么会笑,看了半天,没看出个所以然。忙着切菜做饭的母亲没时间解答我的问题,只是说,火笑就预示着家门平安、吉祥。我拿着吹火筒使劲吹,想让火更大声音的笑,火筒口在我唇边印下一个黑色的圆圈,如同那谜底上的封印,永远无解。一会儿,火炉旁的四方木桌上就摆上了萝卜片片,白菜板板,洋芋丝丝,腌菜杆杆的下酒菜,轮了一天十字镐,修了一天地的父亲,坐在火炉旁,一边烤火,一边喝着温热的柿子酒,酣然地解除劳顿困乏,当母亲把一大碗酸菜糊粥面递给父亲享用时,全家人吃面的声音像扯布一样响成一片。而那灶膛里燃烧后的灰烬,总似要诱惑我去苕窖捡几个红苕,用火钳一一摆好,再用灰烬闷上,不一会儿,就有香气从灶膛里飘出来,钻入鼻孔,感觉甜丝丝的味道。坐在桌旁的父亲发话了,赶快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了写作业,烧红苕明早上学当早饭。灶火是乡村漫长冬夜的温馨,是一家人生活的期盼。而火炉,却是一种岁月,是让人一生都可以咀嚼的念想,夜晚围在火炉边烤火,蓝红色的火苗舔着吊罐或茶壶,煮沸乡村的生活岁月,映红农人们的脸颊,浸润出乡村平凡的故事……而今,故居已人烟稀少,荒凉凋敝,而围着火炉的记忆,却如树的根须,早已经深深扎根在血脉里了。

在冬夜,有很多事要做,女人们吃罢夜饭,洗碗喂猪,給牛上夜草,靠在床头,在由灯下,用针线扎布鞋底子,给全家人做一双过年穿的白毛底布鞋,或者织毛衣,男人们要做的事也很多,吊粉条、推石磨等,磨豆腐,把磨架固定在木稍上,手磨上扇边缘安一个能让磨转动的杠杆手柄,我用勺子给磨眼灌泡涨的水黄豆,父亲掌控手柄杠杆,石磨就会轰轰转动起来,一推一拐间,黄豆便磨成白色的粉浆。父亲的胳膊酸得就没劲了休息,我趁机单独推磨,可磨转个半圈,便拐不动了。我和妹妹又搬又推,才勉强转过去。父亲说,推磨要一鼓作气,如果中途稍有松懈,磨子就拐不过去。多年后,负重前行的我才明白,人生何尝不是如此,在手推磨的实践中,我不知拐了多少弯,一次次停顿,一次次重来,我有多少次就差点没拐过去。在那个年代,石磨转着一家人的生活,我们转着自己的年轮,转了很多年,从不懂事的儿童少年转至青春韶华,如今,那种轰轰作响的声音,还在我的心上,一圈一圈地转。把所有夜间的活路做完,夜已深了。我们爬上床,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,头一挨枕,马上就进入了酣睡的梦想

梦是乡村生活的另一部华彩乐章,也是乡村所有生命的灵魂寄托,村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梦的元素。似乎只有梦,才让枯燥的生活有一种更深长的意味。那些或长或短的、幸运或不幸的梦,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期盼,或悲伤,或欢乐,在夜晚柔软温暖的被子里发酵,穿越重重黑夜,于第二天清晨出发,以此抵御漫长的时日和人世的艰难与不易。

 

 

 

作者简介:安康市汉滨区关庙镇刘贵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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