舌 尖 上 的 回 忆
文/宛清流（北京）
从小到大，注定要品尝数不清的食物，或苦或辣，或酸或甜，就象生活本身一样。记忆里总有一些与吃有关的话题，不管岁月怎样无情流逝，回味起来总让人津津乐道。
几块糖果醉心怀
我刚上小学那几年，农村还没有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，在公社、生产队的行政管理下，家家都穷得丁当响，能够吃饱肚子，已经是很不错的了。根本顾不上如何吃得美味，吃得有营养。零食么，对我们来说就是不敢多想的奢侈品。偶尔有机会吃上几块糖果，就让我们高兴好几天。
我们一个大队（包括小河陈和小河张两个行政村，5个生产队）有一个供销社，里面出售一些农村日常生活用品，主要是糖盐酱醋等副食品。供销社在我心目中，是个极有吸引力的地方。因为那里有我喜欢吃、也有机会吃的糖果。但家里没有可以让我买糖果的零钱，哪怕是1分钱。有一次，小河张得贵舅到我们家玩，见我一个小孩子家围在他身边转，就心血来潮要带我去供销社买糖果吃。后来，他果真在供销社给我买了1角钱的糖果，双手捧到糖果的时候，我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。我小心剥开一块糖果的包装纸，把黄色、晶亮的糖块塞到嘴里，把其它的几块糖果仔细装进上衣口袋。幸福感顿时充满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，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孩子。
小学二年级左右，有一阵时间没有吃过糖果了，肚里的馋虫咬得我心里痒痒的。我背着父母，向班上的一个同学借了5分钱，然后去大队部旁边的新供销社买糖果吃。糖果吃完没两天，那同学见我还没有还钱，径直到我家要帐。当时父母不在家，大姐了解情况后，让我那同学在屋子外面等着，然后从我家那个旧报纸叠糊成的大纸钱包（跟现在的钱包格局类似，也分大小格，除了装点零钱，还装着母亲给全家人做鞋的鞋样、五颜六色的丝线等）里取出5分钱，还给那个同学，替我解了围。
粉团好吃实难求
生产队里做粉条，到很后总会剩下一个粉团，连半露勺也装不满，负责烧锅的生产队员就会找出一根比较直溜的树棍，把粉团再揉几下，感觉软硬合适了，把粉团缠在树棍一端，放在大柴锅下余威犹存的草木灰堆里烧。
大概过了十来分钟，把树棍取出来，嘴对着冒白气的粉团吹两下，拧下一小块来尝尝，看粉团烧熟了没有。粉团大一些的话，火候不到，还不能吃。烧得正好的粉团，表皮稍微有一点糊，但从外到内完全烧熟了，吹一吹，慢慢咬上一口，又筋道又香，实在是那个年代不可多得的美味。
运气好的时候，碰上自家大人在烧锅或是负责掌握下粉条的勺子，在下粉条的地方转悠半天，候到很后才能吃上一块筋道香甜的粉团（老家话叫juju，念四声）。而且，粉团不能独吞，要跟其他小伙伴分。运气不好的时候，烧好的粉团早被善于争抢的其他小伙伴抢走了，即使守候了几个时辰，你也只能眼看着别人吃，自己只有流哈喇子的份儿。
一碗素食满口鲜
在龙潭乡中上初中时，农村已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，村里家家粮食产量猛增。父亲每学期都会给二姐和我拉去一拉车麦子，送到镇上的面粉厂，再拿着面粉厂开的收条，到学校伙上换成饭票。饭票可以在学校食堂买馒头、面条和稀饭，吃菜要用现金购买菜票。虽然不缺粮了，但农民手头依然缺钱花。父母每星期给我几元菜钱。
有肉的菜要好几毛一份，太贵。素菜1角2角就可以买一份，对缺钱的农村孩子来说，非常划算。一到春天，蒜苗和菠菜大量上市，价格十分低廉，伙上大批量购进。蒜苗加粉条，或者菠菜加粉条，一度是我中午的必吃美味。蒜苗靠近根部的地方很有嚼头，吃起来非常过瘾，粉条是真材实料的红薯粉条，菜里虽然油水不多，吃起来却很有获得感。菠菜掺粉条也好吃，但一碗菠菜吃完，感觉舌尖木木的，不知道是菠菜里什么成份起的作用。
“唐中”很忆是捞面
我就读的唐河一高中，当地人简称为唐中。几年高中生活下来，给大家印象很深的吃食，不是正规食堂做的什么馍呀肉啊，而是老板娘的捞面条！老板娘和男人负责为全校学生烧开水，开水间在学校中间食堂（学校大礼堂东北角，门向西）北边。为了贴补家用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夫妻二人干起了卖捞面条的生意，而且一炮走红。
老板娘的捞面条究竟有多好吃，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。一到中午饭点，老板娘的男人早早摆好了那张红褐色的长方形桌子，夫妻二人再把盛面条的大铝盆抬到桌子上，揭开了一场美食争夺战的序幕。
上午第四节下课铃声一响，四层楼房的教室里、前面平房的教室里，呼拉拉涌出一股股的青少年吃饭大军，象田径场赛道上的运动员，向着饭堂冲去。很多人径直冲到老板娘的捞面条汤盆前，刚才还冷清的开水间门口，一下子成了喊声震天的校园闹市。青春勇猛的学子，使出浑身解数，有举着饭盆、伸长胳膊压在个子低同学肩膀上往前挤的，有见缝插针冲出一条血路的，也有采取迂回策略来到汤盆前面的，不管怎么挤，目的只有一个：尽快吃上老板娘那可口的捞面。
因为等者甚众，老板娘的捞面条根本来不及煮到9成熟或10成熟，却因为只有7、8成熟变得更加筋道。捞面的浇头也没什么特色，咸淡合适大家就很满足。好不容易盛到捞面的学生，赶紧找个地方蹲下来，几个要好的同学围成一个圆圈，吸溜吸溜开吃起来。上了一上午的课，有时候一碗根本吃不饱，那就再来一碗，非要吃得肚子圆才满意。
物美价廉数汴京
在开封上了四年学，感觉那里有两个很大的特点：一是文化积淀深厚。一个普通的小学教师，可能就是一个造诣了得的书法大家；普通家庭非常重视子女文化艺术的教育熏陶，琴棋书画类的培训班异常火爆，来自古都汴京的很多艺术类节目频频亮相央视春晚。二是物价明显比70公里外的省会郑州低很多，美食价格尤其如此。
河大老校区南门外马路对面，“羊肉串！1串1毛！”，摊主那底气十足、干脆利落、节奏感强、信息明晰的叫卖声，是无数河大校友梦中的回忆。虽然还是上世纪90年代，但1串羊肉1毛钱，还是够便宜的了。不过，由于母亲讨厌羊肉的膻味，我们家自古以来不买羊肉、不吃羊肉，河大南门外的羊肉串，我从来没有尝试过。
河大校医院有一个小门，穿过后可以直接来到明伦街上。有时候吃厌了学五食堂的面条、米饭，就约上同学或外教老师，到校医院外面的饭店换换口味。那里有好几家饭店，很常去的是“小李刀削面”。不管是哪家，饭、菜都很便宜：一大碗带肉的刀削面2.5元，一个拍黄瓜3元，一盘醋溜土豆丝4元或5元。两个人吃饭，一盘素菜，二碗刀削面，量足味鲜，很多10元，管你吃饱，你说便宜不便宜。如果是请客，再加一个肉菜8元，2瓶啤酒5元，总的算来，一荤一素，2瓶啤酒，2碗刀削面，也不过20元出头，你说便宜不便宜。重要的是，菜品新鲜，口味纯正，就餐环境也比较干净。学校西门外也有一溜饭店和商店，那里的饭菜和物品也都不贵。
热闹的鼓楼夜市，也是我们尤其是女同学时常光顾的美食聚集地。有时候外地来了同学，也带他们去逛逛。小几十块钱，就管两三个人吃得直叫“吃撑了”。
舌尖上的回忆，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版本，因为不同的生活阅历，带给我们的，是不同的美食，不同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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