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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海霞作品 - 天城暮色

来源: 中东文学网 时间:2021-06-27

天城,是我居住的小区。听其名,似有仙居天上城的感觉。其实天上人间都在这里。

 

幽居小楼,可以把它想成天上的宫阙,或者就是一座属于自己的广寒宫。宫殿不寒,可以有天籁的曲音。清寂是一样的,陪我消磨时日的,是一空的流光,还可以是整日斜照过来的阳光,还有独属于清秋的风的清朗;或者是从指尖滑落的心语,像春花一样的盛开,又像是落叶一样的凋零,很后,又被阳光蒸融了,被秋风吹散了,只剩下一心的轻盈与空空。

 

一日的消磨,很后是一抹的斜阳,沉落着一日的心思。半城的湖水容纳着落霞的温和,也容纳着飞鸟的归心。我喜欢站在西窗前,望尽秋水长天远山斜照孤鸟还。那样极绚烂温暖的色彩,总让我的心生柔软,与宁和。太阳归,一日去。那样不堪承载的岁月之重,且把它藏在一卷佛经里,待到秋风秋雨秋缠绵时,再去焚香参悟吧!此刻,我的目光系在飞鸟的翅上,我的心思随清风飞越这一城的山水一城的烟火人家。

 

我见落日多祥和,落日见我亦温宁。

 

 

我本天上仙,是谁谪我烟火尘世来!任凭一支素笔,却总也写不尽人间繁华荒凉事!

 

我独自走进暮色里,人潮涌动着生命的欢欣。这里是烟火的很盛处。在白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之余,就是黄昏时那一场生命放松时的欢愉。

 

路旁的木槿失了往日的盛,寥落的,零星的还有一两朵淡紫的花,开在花叶的颓残里。一路上可以看到许多的植物,本是相知不相识的默契,如今,拿着手机拍一拍,就可知晓每一类植物的前世与今生。于是,我认识了红花檵木、黄金榕、木槿、石楠……世间有草木万千,我亦是识得草木千万。在植物的世界里,我与它们平等享受秋风秋月秋日朗,听得车辆喧嚣虫鸣人语闹。有它们,在这样的日暮华灯初上时,也不会孤单。与一棵草木的擦肩也是缘分,更何况是我来来往往将是多年。灯光下的它们也与我一样披覆着黄润的光,迷离的,恍惚着夜色的神秘。有一条秃尾的狗在行人的来往中跑来又跑去,似乎是没主人的流浪狗,也分不清它这样跑着的目的是什么,也是晚锻炼吗;还是来不及悲欢,在意的只有自己的生存问题。它是这样卑微的存在于夜色里,周围的人都昂着头,显得不可一世的张力。有一个老妇人,叼着烟,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。这样旁若无人的内心强大,也是令人醉了。对的,就是活出自己的真天地。女子抽烟也为平常,何必在意世俗的眼光,我也有些埋怨自己刚才鄙夷的目光了。

 

 

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陪读家长的三三两两,年老的是奶奶外婆,中年人,都成了彼此称呼里的阿姨。

 

来来往往的行人,像过街的老鼠一样。卑微着,也张狂着。在烟火厨间一日的费尽心思,于此时,在夜色的弥漫里,可以释放自己拘囿的心情。如果散步是一场与自然人情相契合的清欢的话,那么,一场场音乐奏响的广场舞就是一日的狂欢。曳步舞,在脚步的踢踏之间,是轻盈,也是纷繁的欢腾。舞动之间,焕发着的都是生命的活力与时尚。领舞的是一个身材不高结实精干的男子,喜欢穿着一身的黑色,T恤上总有一些奇怪的图纹,带着黑色的棒球帽。曳步舞,在他的脚下,几乎出神入化,灵活灵巧灵动,也许都不够形容他的招式巧妙多变的繁杂迅疾。其他跳舞的妇人,也是脚底生风,招招式式都是踩着节奏的变幻。似乎那动感欢跃的曲子是魔音,能催人成神,成仙。一个很普通的女子,一旦音乐响起,焕发的生命光彩真是不同寻常。踢踏,踢踏,脚底生风,生命生彩,像远处的霓虹灯一样斑斓。我也在狂欢的夜色里狂欢,踩不上节奏,跟不上脚步,都无妨。太过清寂的日子,需要这样的凌乱舞。

 

音乐的间歇,稍作休息。领舞的那人,有时也会点燃一支烟享受烟草里尼古丁的兴奋,明灭的烟火在夜色里像落在人间的星。有人偏爱抽烟,远看似哲人的沉思状,似乡野人的闲散貌。喜时抽烟,悲也抽烟,怒怨更得抽烟,烟也许是与情感相连的一种瘾。爱过就戒不掉的瘾,像爱一个人。

 

西窗西楼梧叶残,归去人慵懒。那一星一点的光亮在天上,痴痴地望我太久。人群散尽,我才记起天上宫阙间还有清寒的星子。秋月盈满已亏,似残缺的心思。

 

 

 

作者简介:黄海霞,安徽安庆人,喜欢文字的艺术与温度。作品散见于《西散原创》《枞阳文联》《六尺巷文化》《思哲之窗》等多个公众平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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