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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 中东文学网 时间:2021-06-30

这几天,大街小巷上挂起了大小不一的大红灯笼,尤其是那几家大型商超门口更显得热闹非凡,年味,不知不觉间就扑鼻而来了。

小城里的年味似乎比较淡,这里没有炊烟不说,更没有那种过了腊八就是年的氛围。城市总是呈现出一片快节奏的态势,车水马龙,只见繁华,不见慢生活,因而,我一直认为生活还是在山村好,哪怕这个季节时不时淫雨霏霏,年味儿相对来说也显得比城里浓呢。

在山村,只要过了腊八,人们就赶着年的脚步往返市集采办年货,他们把一年打拼的辉煌都浓缩在这个年里。大红的灯笼,大红的对联,门口挂着的鸡鸭鱼肉,屋子里电视机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,无不散发着那种红红火火的生活气息。

然而,让人遗憾的是如今几乎看不到杀年猪了。以前,在山村,杀年猪可是头等大事呢。记忆中,每当过年,家里都会杀一头猪,我印象很深的是母亲每一次都会先给我们煮那只猪头,然后让我们品尝肉骨头的美味。那种烙印在脑海里的记忆,不仅仅来自于纯粹的美味,我想,更多的还有一种氛围,所以,几十年过去了,依然历历在目。

在如今的美丽乡村建设中,山村现在变化大了,但我仍然发现,那过年的画面依旧如儿时的记忆一般,热闹又有味儿。

有几年,每到近年边,父亲就会说,过年其实是团聚。而我明白,父亲是想我们常回家看看,兄弟姐妹多相聚在一起。所以,我有一次和儿子说,过年,在那份团聚之外更多的还是一份传承。

年味是什么?早些年我曾经说那里面是一个游子归家的心情。后来,当我一年中回家的次数少得可怜了我才慢慢明白,年味,或许真的就如同父亲所说的那样,是团聚的味道。

在外面奔波的那些日子,有时候望着袅袅升起的炊烟,我的脑海里就会瞬间想到母亲,同时勾起一缕浓浓的乡愁。我清楚,那时候我想家了,但我更明白我是想吃母亲做的菜了。其实,像我这样曾经四海为家的人,哪怕身处异乡久了,也不会有多少优柔萦绕,因为那些风儿奔波的时光,说白了就是一种人生历程。也唯有在偶尔看到炊烟时才会心生感慨,才会由炊烟想到缕缕乡愁,也渐渐明白当眼前的炊烟随风飘散时,心中果然能够释怀一份对于家的念想。原来,当我又见炊烟时,那份沉淀于心底的记忆终究能够活泛起一缕思念。

在他乡,有时候乡愁真的是沉甸甸的,它可不像老家屋后后山岗上的一朵云那样轻,也不似他乡这一缕风儿这般柔软。想家了,乡愁更浓了,这时候,我往往把一缕一缕乡愁落在酒杯里,让它沉香。

当日历被寒风一页一页撕到很后,我知道年的脚步正在向我赶来。这时候,我会打电话给母亲,问她年夜饭怎么安排,也会一再说到时候我会早点回家过年。而母亲总是笑着和我说,她会做好蛋卷,杀好鸡,等到我们回家就能够吃到香喷喷的红锅瓦钵鸡,末了,母亲还会问我,今年真的能够早点回家?

好几年,我的年味就沉淀在一盆瓦钵鸡里,它总是在我的脑子里盘旋,从大年三十香到元宵节,甚至会香整个春天。瓦钵鸡,母亲做得很拿手,几十年了,尽管岁月在变迁,可是,那份舌尖上的诱惑始终未变。

母亲知道我很喜欢吃瓦钵鸡,有一次,她和我说,美味不仅仅是一种色香味的再现,而是一种文化的传承。我自然明白母亲这番话的所有内涵,也知道瓦钵鸡里落满了母亲满满的爱。

如今母亲也老了,而我在吃瓦钵鸡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了那种记忆中的美味。我明白,不是母亲的手艺变化了,也不是我对于美食有了更多的挑剔,而是我在吃的时候会在心里想,母亲的手都在发抖了,母亲真的是含辛茹苦呢。

那几年,我在长春的项目工地上,认为回家过一次年,开开心心地陪着父母看一次春晚,这样的人生也可以知足了。那时候,我在年味里感受着不一样的冬天。

那几年刚好是我的人生低谷,生意失败,生活焦头烂额,等到很后我理清了所有时,才似有所悟,心若变了,那么看在眼里的风景就不一样了。也是在他乡,我才感悟母亲对于生活的释义。那时候,母亲见我有消极的态势,她怕我从此一蹶不振,就和我说,生活是一根扁担,一头挑着酸甜苦辣,一头挑着柴米油盐。而我在听了母亲这番话以后却说,对于生活,我很难再有那种美好的感觉了。

那几年,我的人生就像少了某种灵魂,哪怕是在山村过年,也仿佛感受不到曾经其乐融融的那种年味。那时候,我真的很想把时间一层一层扒开,然后,回过头去,纠正曾经作出的错误决策。可是,人生始终是一条单行线,我只能依然前行。

其实,年味儿这个感觉并没有消失,或许,消失的是我那颗童真的心。但当我在大年三十晚上燃放起烟花,抬头看着满天灿烂烟花的那一刻,我清楚自己仍然拥有一颗童真的心。面对那样的场景,我不喜欢让思想飘散,我更喜欢把一份守望深埋心底,因为我知道,风雨人生,只有岁月是温柔的。

那会儿,我的思想里没有那种烟花易冷的感觉,有的只有爆竹声声辞旧岁的兴奋和激情,我甚至会在烟花的图案里浮想翩翩,想象着一份美好,想象着所有的不如意在烟花散尽之时亦会烟消云散。

也只有大年三十晚上,山村的夜空才能够显现出千家万户过大年这份深厚的文化底蕴,这时候的山村,美不胜收的烟花,此起彼伏的爆竹声,编织成了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山村风情画。夜那么美,山村那么美,家那么温馨,而我,在燃放完很后一个烟花之后,不得不感叹烟花易冷。

去年腊月二十八我就到了山村,那天中午,望着屋顶上的袅袅炊烟,我的思绪真的想回到儿时那个年代去,可我明白,所有的记忆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一缕因子。尽管物质的味道变了,可是炊烟的味道没有改变,那从屋顶上飘散的味道仍然富有草木的清香。

家在母亲的炊烟里。那一刻,鸡犬之声和着那升起的炊烟,游弋在老屋上空。山村总是这样,过了腊八,就没有了往日的宁静。热闹、喧嚣会成为腊月里的主旋律,像我这样的游子,留在父母身边的每一分钟,都会让自己的血液有一种沸腾的感觉。

那天傍晚,两只麻雀在屋顶上漫步,它们嗅着炊烟里的年味,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。而染上了年味的炊烟,在屋顶上抱紧了夕阳,然后往后山飘去。这时候,我不由得想,炊烟会不会醉了山峦呢?

沉思之间,我突然明白,等一会慢慢合拢的暮色才是很本质的乡愁。

风儿吹拂着,炊烟飘拂着,翠绿色的竹林却落满了惆怅。“喳喳、喳喳……”,我的目光跟着屋顶上的鸟语追逐着炊烟飘散的轨迹。而风在这时候翻过竹叶,滑过我的胸口,把炊烟里的草木香气还给大地。

没多久,风更紧了。暮色照大地。暮色越来越浓,这时候,一只麻雀把天空越抬越高,我望着它留下的一条轨迹出神。

暮色没有蒙住风的双眼,而风儿终究还是卷起了我的些许回忆,我想着在远方过大年的一幕幕场景,若有所思:一家人团聚的年,才很幸福,才很有年味儿。

我在想,这时候,山村家家户户都应该挂起了大红灯笼吧?那种张灯结彩的喜庆,肯定掩盖了那份安静,山村,应该热闹起来了。

我仿佛看见,这时候,老屋廊下,父亲在红纸上写下对新年的期望,一副春联,他在等着我回家贴在门上。想起春联,仿佛春天在我面前,触手可及。

岁岁年年,老屋老了,而我也不年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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