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常喜欢找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,觅得一处小坐片刻,在喧嚣中翻开随身带的书,倒不是为了标新立异博人眼球赢得爱阅读之类的美名,其实是借着翻书阅读的名,在翻阅的间隙里,静静地看着那些来来去去忙不停的人,看着他们的模样,猜测他们可能有的生活,可能有的经历,可能有的心情,可能掩藏于内心的、被时光掩埋的故事。
手冢亚美在《夜的第七章》中说过一个句子,一下子击中我的心:“小说家和间谍有一个共同点——要学会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。”从这个角度来说,我们暗暗观察周边,暗暗倾听对白,暗暗分析别人,与此同时,是不是也在被别人在无声无息或光明正大中观察、倾听、分析呢?只是这种“被”有时候被我们自己意识到了,有时候却没有。我们在不动声色的同时,就已经兼具小说家与间谍的双重特质了。很多时候,明明书本上白纸黑字好好写着的道理,明明师长们苦口婆心劝说的箴言,我们偏不信,非要等从某个故事里隐隐约约读出来,读出这个人似乎与我自己相似,才会刹那间电光火石地恍然大悟。从这层语意出发,每一个写文字的人,写别人的时候,借由文字评判他人的时候,其实是不是正好借着别人也在写并评判自己呢。于是每一次看到让我有所感怀的句子,我会不由自主地想,作者说这句话,是以谁的立场说的?是仅仅就故事里的那个主角吗?还是透过主角的嘴或心理活动,其实在写现代面具桎梏下的不自由的作者自身?
《岛上书店》里有这样一句话:”我们不是我们所收集的,得到的,所读的东西,只要我们活着,我们就是爱,就是所爱的事物,我们所爱的人......”我是否能说,我们所喜欢的那个人,那座城,那个梦,其实都凝聚了自己所向往的模样,或者,天长日久,自己也就慢慢变成了那个样子。也许,就是一张脸,就是一个声音,就是一个微笑,就是一段旋律,就是一声叹息,就是一缕光一滴雨,就是一片叶一朵花,也或者,甚至,什么也不是,只是已经渗透进血液的一种气质。入芝兰之室,久而不闻其香,即与之化矣。
当我坐在人影婆娑的某处大厅,看着人来人往,做着各种猜测时,我不由想起另一个场面。在我们单位行政楼底楼大厅,上电梯的地方,摆着大大的沙发,我却一次也没有坐过,总觉得,那是客人才坐的吧。而每次在单位,也总能不出所料地看到大厅里有些人坐着,也许是等着办事的什么人,也许是其他人其他缘故。我猜,当我从他们身边走过,他们会不会,也像我此刻坐在别人家建筑大厅的沙发上一样,因为等待,生出兴致,在猜测跟我有关的信息?而我此刻坐的这个位置,对于这个单位的员工或者管理人员来说,也许他们也觉得那是客人坐的位置,他们自己也从来不曾坐过吧。时时刻刻,我们都在做自己;时时刻刻,我们又何尝不在做别人?
可是,无论多少种琢磨,无论你可以猜中多少种可能,这个世界上,一定有一个,是你猜不透的,是你即便强悍成东方不败,也依然会心虚的那个人。常常看到微信朋友圈里,有些朋友,无论发一个来自什么浏览器的新闻或是消息,或者就是转载自己的某一篇文字,也会带上自己编辑的句子,我称其为“导读语”,用极短的句子或表明自己的立场,或激发别人读下去。而,这样的导读语中,常常会带上“你”这个特殊的字,说它特殊,因为代入感太强了,只要心有所动的人,谁都可以以自己的一套标准来对号入座。也可能会在发表自己的态度后加几个字,比如“你说呢”“你觉得呢”“你怎么看”“你听”“你看”“你以为”诸如此类,我猜,在发动态的那个人那里,其心中一定住着某一个固定的无法忘却的人,却又固执地认为,不打扰,已是很大的温柔,所以就借着全天下人都可以随便代入的名,堂而皇之地说只想对那一个人说的话。那么,亲爱的朋友你,关于我这番不着边际的谬论,你怎么看?注意哦,这话,我可不是对元芳说的。
人世间,琴棋书画,诗词歌赋,以及由此衍生的种种兴趣,那么活色生香,那么竭尽全力,其实,是不是每一种,都是在寻找?至于到底找的是什么,也许只有自己才知道,也许就连自己也不知道。
如果,所有的相遇与相处,都是一种寻找;那么,一个人的独处,算不算是一种归属?无论是阅读、听音乐、看电影、赏风景、思考、素描、发呆,还是其他,所有这些或声色兼具,或静默无声的一切,都是寻找,以及寻找后或妥协或坚守的归宿。
既然,所有的相处相聚,都是奔忙的寻找,那么,独处,又如何不是心安的归宿?冠盖满京华中,默默地找一个地方静静地坐下,看人来人往,保持距离,是我对独处、对寻找、对相聚很大的温柔。
作者简介:张海燕:笔名何依,网名恋恋荷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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